【閱讀觀點】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與米蘭昆德拉對生活負重前行

Solita YC
Jun 26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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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永遠都無法得知自己該去企求什麼,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,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檢證哪一個決定是對的,因為任何比較都不存在,一切都是說來就來,轉眼就經歷了第一次,沒有準備的餘地。第一次,生命的第一次就已然是生命本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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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閱讀米蘭昆德拉的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是在2019年,而到了2021年,我才終於了解他所說的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」其實是多麼的重。而如今在理解過後,才輕笑自己當年怎麼可以如此瀟灑地說出「生命無法比較,我們無法得知哪個決定是對或是錯」那樣無畏的做出人生的重大抉擇。

關於這本書,我在閱讀的時候,前面托馬斯和特麗莎的部分,我反覆看了好幾遍,彷彿想要透過不斷的反芻,把那些意義刻化在心裡,但然而,果然生命的課題,還是得由生命的本身來交代,非單純文字本身就可以體悟。能夠遇見這本書,而後在生命真正課題來臨時在重拾這本書,某些米蘭昆德拉對於生命論述的精確,讓人莞爾卻又不寒而慄。原來他已述說了生命的本質,但是當真正的經歷了之後,才能夠明白。

以下結合我2021年經歷了一些失去之後,我再次閱讀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所得到的心得與觀點:

1. 生命始終無法透過實驗檢證,只能去選擇、並承受

我是一個非常倚賴「感覺」去做決定的人,但同時,我又渴望我擁有最好的人生,這也意味著我期盼我人生中的每一個選擇都能夠是正確且最好的。因為在我的價值觀中,最好的生活,等同了用無數個正確的選擇堆積而成。然而,這樣的「強迫症」在米蘭昆德拉眼中,是極其不可思議的。

「可是生命只有一次,所以人完全不可能透過實驗來驗證假設,於是,人永遠也無法得知他聽憑感情行事究竟是對是錯」

因為生命只有一次,我們假定的「最好的決定」永遠也無法被得證,也永遠無法去確認當下做出的決定會如何影響後面人生,即使走到了後面的人生,也無法回頭去檢視我們的對與錯。生命就是這樣被時間推著滾動著,而我們無法預知結果,更無法提前檢證對錯。這樣的事實著實打了我一個巴掌,我總是急於尋找「我最該做什麼決定」,也因此,在遇到人生重要的選擇入口,我總是停滯,非得把利弊都想出來,才肯罷休,卻慢慢地拖延了生命,也限縮了真正可以選擇的人生。正因為生命無法判斷對錯,我們能做的,只有選擇、承擔,後而接受,並相信一切自己的選擇是那個當下所能做的最好的判斷。

2. 生命中的所有「非此不可」構築了我們生命的意義

生命中,我們隨著時間,會經歷不同的人,而因為回憶、因為共同走過的痕跡,有些人事物會在我們心中構築不同的意義。有時候我們也會因為意義,對於生活中人們的角色產生了「非此不可」的定義。

「一個事件的成立所倚賴的偶然越多,這事件不就更重要而且意義也更深遠嗎?只有偶然,才會像要告訴我們什麼事情那樣出現,那些必然發生的、預料之中的、日日重複的事,都是無聲的,只有偶然是會說話的」

為什麼我們會說我們「幸運」可以去擁有一些人在人生中走上一段時間,是因為這個人的出現並不是可預期的,也不是必然的,而是因為種種偶然,把他推向了我們,所以這樣因為偶然而堆積的人,他就對我們產生了意義。但也正因為這種「非他不可」的感覺,著實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,因為他如此特別,所以非他不可,因為這回憶如此特別,所以那段時光特別,這是我們習慣賦予事情意義的方式,也造就了我們會套用這樣的意義在往後同一個角色上。以我來說,因為和最愛的男孩是那樣的相遇、那樣的相處相惜,往後的其他男友相比之下,就少了非他不可的特別。

3. 生命是不可承受之輕,正因此只能負重前行

米蘭昆德拉認為,正因為生命只有一次,無法檢證對錯,我們永遠不知道我們行動以外的其他選項會發生什麼,有沒有更好的結果。在這樣的情況之下,選擇還有什麼意義呢?而正因為如此,生命是輕的。但是,也正因為我們的人生不同的選擇,在往後會帶給我們不同的意義,有些因偶然而形成的人事物,最後因為時間因為經歷而被我們定義為有意義的,我們的生命也不再輕了。

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,便是生命本質上的矛盾 — 生命本身的無法重複,所以意義幾乎無從衡量起;以及必須從中找出意義,並守護這個意義以活得充實,這之間的矛盾

2021年5月,一段一直被我拖欠的感情離開我了,剎那間所有的懊悔及後悔襲來,我不停問自己是否做錯了決定,也不停地回頭檢視,我是否在哪個時候做出了違心的決定,但我再怎麼回頭,我都發現,不管幾次,我都會在每一個時刻做出相同的決定,因為當下的我,以我當時已知的條件判斷,都會跟著內心的決定做出選擇。而在我被時間帶來的結果重擊之下,我赫然發現自己或許在不知不覺每個選擇堆積之後,產生了「後悔」,而我厭惡後悔。

然而,這時候我才明白,為何生命即使輕如羽毛,卻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。因為我們的選擇,堆積了我們對於人事物的意義判斷,擁有或失去會變得並非如此輕易與飄忽,而是會變成沉重足以影響人生意義的事情。因此,有意義的東西必定是重要的,必定有其重量。我們對於某人定義他是無比重要的,因為過去的記憶及回憶,甚至是無數偶然堆積的幸運,會讓我們對於那樣的人認定他是重要且不可或缺的,因此他就是我們生命中的重量。

失去對方,會讓我們感到後悔,但我們若是無法面對後悔,這樣的輕重就會失去意義,也會讓我們內在與外在產生衝突。有時候我們選擇相信自己沒有後悔,但是失去本身帶來的難受與痛苦,已實實在在提醒我們這件事情的重量與後悔的沉痛,唯有當我們面對後悔,承認這是生命中的重量,承認就算生命是輕、我們無法預測選擇的影響,也必須了解,生命中的每個選擇會如何影響往後人生,所以我們必須承擔這樣的後悔,負重前行。

於是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最激越的生命實現的形象,負擔越沉重,我們的生命就越貼近地面,生命就越寫實也越真實。

米蘭昆德拉點出生命之所以輕,是因為其不可重複性以及獨一性,因為這樣所以他的選擇看似無法判別,沒有正確;卻又因為生命中種種意義的堆疊,生命產生了負擔與沉重,於是乎生命是輕,卻也因為所有的意義與情緒,而變得重了,卻也是在這輕與重之間產生了生命的矛盾,負重前行,才可以讓我們真正的活在當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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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olita YC

@fefe_solita | 1996. CCU. Now in UK |台中人。嘉義人。台北人。廣告人。現居英國。大腦多向性思考者。ENFJ。念舊體質。旅人。變成麻瓜的魔法師。社會抗體。保持浪漫。追求成為特別又正在接受平凡的人。 contact:solitaaa0205@gmail.com